你是我灵魂燃尽的余温

风尘叹【短篇•完】

【这次不是套路,是真•短篇。】

>古风架空,背景设定是同性可以成婚

•避雷,第一人称讲述磊凯故事,从一个旁观者的看一个故事

•暗恋的故事,最后可能另一方动心了或许又没有,毕竟不是每场暗恋都是花好月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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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风尘叹







 
  “子婴,我这绝望不堪的一生,真的太累了。”



  一



  “顾大人,夏常安一案陛下已下旨由大理寺审办,请您前去。”来人是德喜公公,打小服侍当今圣上,可谓在九五之尊前也有几分薄面。

  我应允下差事,又封了些赏钱同那传信的公公,方才换上官服,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口。

  因是这些个结果是我从未意料到的,也不知这为何这往日淡泊洒脱的人儿会落到如此境地,照这常理讲,他同喜欢的人在一起后,应是岁岁无忧,长命百岁,如今却落到这般没了生气的模样。

  吴府。

   “顾大人到。”门口的小厮朝里通传。

   “长清。”眼前的男子身着玄色朝服,身姿挺拔,眉峰如剑,高挺的鼻梁衬出苍白的脸色,微微弯腰拱手算是礼节。

  “吴磊,你同我说过,你会给他一世常安。”我只是尖锐地盯着来人,目光如剑像是想要将他看透刺穿。

  他好似还想要再说些什么,我却是想听下去了,转身决绝地迈入房内。厢房内光线昏暗逼仄,空中的浮尘被仅剩的一缕阳光冲散,一位双眼通红的侍女正跪在梨花木床前,发了疯似的将妄想靠近床边的人抵挡住。

  “阿砾?”经年未见,我试着开口。

  “顾大人,您终于来了!”状似癫狂的侍女却对我这位大理寺卿格外友好,放我靠近床前。

  “你在等我?”

  “夏公子生前本是那般开朗之人,他不从来未同人挣过些什么,如今却告诉我他自缢而亡,您信吗?我不信!我不信!”阿砾眼中方才消逝的泪光再次涌上。

  “我在等您,等您寻一个真相送给夏公子,等一个水落石出。我疑这命案,怕人动了手脚,这两日都未曾有人靠近。”阿砾说的话此时听起来井井有条。

  “且让我看上一眼。”闻言阿砾让开了位置,我方才能看清面前被遮挡住的一切。

  他很安静,双手轻握放在腹上,修长的手指白得有些刺眼,泛着不太爽眼的青色。他面容安稳平和,我知道的,他真的是自缢而亡。

  他那般骄傲,怎么能让别人掌握了他的性命去,可偏偏他全都给了吴磊,不过一代武将之后。

    阿砾递予我一封未启的书信,同我说是常安特意托嘱于我的。若是说分毫意外未有,定是假的,我想,大概他还是记挂着有我这位人的。

   可偏偏是这只有一句话的信,看得我心是结结实实地痛了一把。


    “长清,我这绝望不堪的一生真的是太累了。”

   我认得这是他的字,一开始他临摹的还是我的字迹,可是早已过去太久太久,久到记忆都泛黄了去。

  我懂得的,或许他那肖似我的字迹可以被模仿,可这话他却是同我讲过,因着这番毫无怀疑。







  《夏史纪本》有云:“天元十三年夏末秋初,淳德皇后诞一子,孝武帝大喜,赐名常安。其子聪慧,七岁伊始方可赋词。天元二十一年,淳德皇后自缢,帝大怒,昭其子以慧殇者,而入双月殿过思。适其年八时,虢太子以平万心。”



  遇上夏常安那年,淳德皇后方才去了不过一载有余,却偏是那自缢之法为宫中大忌,孝武帝因此而迁怒于他。

  彼时他灰扑扑的立在药堂外,听童子说是求药的,我琢磨着宫中大小人物怎都应有着个婢子跑腿,没想着这位竟如此落魄。跨出门才瞧见这孩童鼻尖冻得红扑扑,于心不忍便还是犯着宫中搭讪大忌于他搭话。

  “这数九的天,何不差人来?”

  “我自己可以。”

  “为何不入药堂内?”

  “未曾通传。”


    拉着他入了药堂,塞了个汤婆子在他手中,他反而因此踹踹不安起来。简短话中我得知他名叫夏常安,且似乎得罪了什么权贵。

  “父亲大人不在,我却也略懂医术,若是不嫌弃,可为你配上一副汤药,你可且试试。”

  我以为他会质疑,他却是淡淡说了声,“多谢。”

  自那以后我常能遇见他,呼吸的成分有几分也是说不明道的。关系日益亲厚,我自以为遇见他很早,也能有朝一日同他表达心意,共度一生。

  可是,我一直都慢了一步。从初见到心动,我都晚了一步。

  常安有日同我说有了喜欢的人,我问他是男还是女。

  “他是武将之后,以后会是将军。”

  “为何.....今日才同我知会?”

  “年少的欢喜算不得喜欢,今日父王下旨指婚了。”他眉眼弯弯,我能看的出,他很欢喜。

  “那.....恭喜。”

  我同他说他大婚那日我得赴任扬州,来不了。他也只是笑笑,说他会遗憾。

  想想那时的我真是太不负责,草草离去。

  三年后回京,去吴府拜见了他。他还是一身青衫,只是广云袖似乎又变得宽大了几分,想来这苍白脸色配着定是不太安生。

  可是我已经不晓得该如何再去打搅他的生活,所有的立场在看到他对吴磊充满爱意的眸光时都变得苍白无力。

  最后终是没能忍得住,问了句近来可好,他还是清清凉凉的嗓音,他说,一切都好,只是许久没见过长清你了。

  当日浅聊了几句便作别,恍惚间我竟差点信了他的好。因为我知道,他不好,一点都不好。

  从故友口中,我迅速了解了京华这三年的所有事,关于夏常安的事。

  昔日的指婚,不过是孝武帝怕军权大握的吴家,想要以此牵制吴家。可寻遍宫中适龄公主,无人愿嫁一位武将,战场硝烟总归残酷,一个眨眼或许就入了,正当年华的公主哪位愿去。皇子们又想着建功立业后寻着自己喜欢的人娶回来,因此此事一直被拖滞。

  直到常安难得找上他父皇,表达自己愿意去。孝武帝自然高兴,下了旨择日成婚。或许太过仓促草率,可是我晓得,夏常安是真的很欢喜。

  那时我未同他提起梁寄,将军府上的半个主人。当年孝武帝还是太子时,梁寄的父亲梁序是手握重权之臣,以全力支持太子。

  而在后来宫闱之乱时,为了助力昔日为太子的孝武帝登基,梁府上下两百多口全都送了性命。

  孝武帝登基后,将梁家因当日不在梁府而幸存下来的梁寄托予吴磊的父亲吴乾抚养,对于这位前臣遗子,孝武帝满心愧疚。

  日久生情的事儿,谁都说不清道不明,或许吴磊对梁寄就是这般。

  可当时的我想着,若是有何变故我定能护常安周全。可哪儿有这么轻易的事情,我离京后疲于奔波,也恰是此时出了变故。

  吴磊待常安是极好的,嘘寒问暖,踏春秋游一样都没有落下,可是这种好,我不敢同常安讲,这实在偏似补偿与愧疚。

  即将再次离京时,我去了寒山的桃花寺,去调查一件谋杀案。

  那日春光满溢,许久不见的日头挂得明媚,三月桃花四月酒。

  刚到寺门我便看见了夏常安,他闲适懒散地躺在那棵桃花树上,脸色依旧是苍白的。

  他微微掀了掀眼皮,瞧见了我,便同我打了声招呼,问我为何来此处。

  我说,“为案件而来,那丈夫外头有了人,可家里的夫人娘家又是个有钱的,那人放不下,便想了个歹毒法子,想要将人弄痴再夺了钱财。此番我就是为毒药而来。”

常安将一只腿晃在半空, “什么毒药有这般效果?”
 

“ 思神散,能让人渐渐失了记忆,对人的副作用太大了,过量会殒命的。”

  只见夏常安本就苍白的脸色忽的开始泛青,身形晃了几晃,看着马上就要落下树来,没来及奔向树下接他。常安便稳住了身形同我告辞。

  不日我便离京赴任,常安来送我,离别时,他问了我何事归来。我记得我说的,不日。

  我说,多保重。

  他笑了笑,眉眼如初,明媚澄澈,微微弯起的嘴角带着不可言喻的魔力,我承认,那一刻我心动了想要把他绑在我身上。

  我差点也这样做了,可他轻轻浅浅地说了一句,子清,我这绝望不堪的一生真的太累了。

  常安或许说过这句话,或许没有,因为真的太轻了。像千年古书,没来及触碰就散在风里。







    我回京已经五年,夏常安的案件被圣上定了案,可我要寻一个真相给他,只为他那句话。

  五年光阴明晰出的真相显得格外残忍。

  吴磊心上的人是梁寄无假,却不可能娶到这位前臣之子。吴磊对常安的好也是真的,或许吴磊也曾动摇过,是否要同常安过平稳日子,可他还没来及认清自己的内心便有了变故。

  那日吴磊领旨去剿边境叛乱,往日的常胜将军却吃了败仗,且一败就是三场。

  班师回朝后孝武帝自然是没有好脸色,吴磊被勒令在家修养,实则是面壁思过之意。

   我寻了一日上门,吴磊恰好在家,并亲自接待了我。

  “长清,许久不见。”吴磊仍是一袭玄色长衫,倒是星眉剑目,有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。

  “是啊,别来无恙。”对于吴磊,我以为我会愤怒会动手,可是我竟然是一句话不愿同他讲。
 

  “顾大人今日前来,可有要事?”他的嗓音比起昔日喑哑了几分,仍是有着常安说的令人安心的味道。

  “查案。”

  “常安之案陛下前几个年岁不是已定案?”吴磊低垂下眼睑,看不清他的思绪。

  “非矣,此番我为通敌叛国案而来。”我轻声说,吴磊却突然褪了血色,白的和昔日桃花寺门树上的常安一模一样,可谓分毫不差。

  我看着他故作镇定地说,“顾大人说笑了,当今海晏河清,无为那些个晦事。”

  “哦?梁寄公子可还在贵府?”

  “早已离去。”

  “他生为你解围,死了也在替你谋划啊。”说完我便转身离去。


  四


  真相太过残忍也太过无言。

  那年,是吴磊与夏常安成亲后两年。吴磊领命驻军边疆,同那北蛮夷争夺一线山河。未曾想梁寄也偷偷前往,在抵近祁连山时被吴磊发现。

  边疆战乱硝烟四起,狼烟烽火路,血染的泥铺就一首壮丽的曲。吴磊自是好言相劝,梁寄却执意不归,吴磊无奈之下只好携同。

  可那梁寄的全家为当今圣上所牵累,说有不恨自然是假,孝武帝好心为他寻的吴府成了梁寄眼中的软禁监控。

  正当年少气盛,便与那蛮夷同了口气,传递出情报借此灭了夏国。可吴磊又怎是泛泛之辈,梁寄的雕虫小技自是被识破,可吴磊却因着私心没有直接禀报上去。

  那日常安放心不下吴磊前往边疆,便不顾劝阻带着本就虚弱未愈的身子快马加鞭前往。或许常安后日里会悔恨,后悔那日为何不顾所以那样义无反顾的奔向他。

  常安好巧不巧在军帐外听到此事,失神之下发出声响,帐内两人闻声而出。

  按着常安的性子定是要上禀的,梁寄自然是要杀人灭口的,吴磊在此时却挡了挡夏常安,护着的意味明道起来。

  常安跌跌撞撞地回到吴府,竟是在严夏时节染了一场风寒。久病难愈,记性愈发差劲,时常头疼,常卧在床。

  我在桃花寺门前遇见他时,正巧是他难得出门的一回。可我的话却是给可他迎头一棒。

  思神散,思虑神思一散,那人不就成了痴呆之人了吗?

  或许那日,常安就晓得了一切。吴磊终归还是想护着梁寄的,放心不下,却又不忍伤害常安,只好寻了个自以为的折中法子。

  可吴磊永远都不得知晓,这个法子折的不是中,是常安的命。


  五


  说来那封遗言般的信,我知晓那不是他对我有何有关风雪的情谊。

  那是他最后的情谊,为的是吴磊。

  他为何偏偏将那书信交于我?只因我如今是大理寺卿,任何京中重要案件必会经我手,我知道,他是要我护吴磊的周全,尽管他不再,却用最后这份情谊将我牢牢困住。







  五十年岁有余,我去了青城山脚安家,风雨无碍。

  又去了十几光阴,我晓得我该去寻常安了,临走前托人书信一封遣人去了吴府,算是我最后一份任性。

  也不晓得这样做法后,常安还愿不愿见我。







  信封内有两张薄纸,一张是我仿了他的笔迹却也应是他原本想同吴磊讲的话,我与常安肖似的笔迹我料定吴磊分别不了。


  “他生为你解围,死也为你谋划。不值。”


  “子婴,我这痛苦不堪的一生真的太累了。”
 






   《夏史异立》载:“天元七十二年,寒山忽逢阳春三月落雪,雪过,现十里桃林,落英缤纷。异日,吴府将军安定侯吴磊为离者,葬于此,桃林落花十日不绝,举国上下皆以此为其。”
  





“素衣莫起风尘叹,犹及清明可到家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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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就到这里了。

祝大家五一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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